祁仲說得輕描淡寫,看似輕松。
可實際上,他要去幹的事兒是從宿城皇宮中搶走皇後和昭華小公主。
這豈是能輕松的活兒?
不小心就要沒命的好嗎?
鐘璃不敢馬虎,将霍雲齊叫來把宿城的人手交給祁仲的同時,還特意安撫了祁仲許多,讓他千萬别沖動。
與此同時,還讓人快馬加鞭地去城外大營把祁骁叫回來。
鐘璃的動作已經夠快了。
可還是沒快得過祁仲。
等祁骁到的時候,祁仲早就不知所蹤,人都沒影兒了。
祁骁也是剛剛得知發生了什麼,臉色黑得吓人。
鐘璃的臉色同樣也是難看,生生被氣的。
一是氣祁琮的無情愚蠢。
二是氣恭王的莽撞。
宿城的皇上盼着抓他們這些人的把柄盼得眼珠子都綠了。
祁仲這時候跑去宿城,不是自投羅網是什麼?
殉情嗎?
!
注意到鐘璃的臉色,祁骁說:“不會有事兒的,阿璃不必擔心。
”
似乎是有些吃醋鐘璃擔心别的男人,祁骁還不滿的哼唧。
“再說了,他的死活與阿璃何幹?
’
鐘璃聞言沒好氣地白了祁骁一眼,說:“沒事兒?
他是去劫持皇後!
不是去做客喝茶的,你确定沒事兒?
”
更何況她擔心的不是祁仲好嗎?
她分明是擔心祁仲冒失牽連了此時處在風口浪尖上的祁骁!
祁骁本就坐在了火山口上。
此時要是祁仲再因為劫持皇後出了岔子,這事兒就算跟祁骁無關,最後黑鍋也得甩在祁骁的頭上。
先是被污蔑造反,後又闖宮劫持皇後。
祁骁本來就臭的名聲還要不要了?
鐘璃和祁仲接觸不深。
少數的幾次接觸,祁仲也都是處于一個相對弱勢的情況下。
故而鐘璃真的把祁仲當成了個不經事的纨绔。
這會兒怎麼想怎麼後悔。
先前怎麼就一時糊塗将宿城的人交給了他呢?
看出鐘璃的懊惱,祁骁撐不住笑了。
他說:“阿璃真的不必擔心,他會活着回來的。
”
鐘璃懷疑地看了他一眼。
祁骁淡淡地說:“祁仲是先皇最為看重的皇子,他雖尚未繼承皇位,可先皇手中的底牌早就交給了他,他之前在皇上和阿璃面前示弱,也隻不過是不想過多暴露明哲保身罷了。
”
如今牽扯到他在乎的人,祁仲自然不會再繼續有所保留了。
鐘璃聽了有些訝然,難以置信地說:“你是說,恭王手中尚有底牌?
”
祁骁不可置否地一笑,說:“當然。
”
當今是個糊塗冬瓜。
大褚的曆代皇帝卻不都是傻子。
為鉗制鎮南王府過大的權利,早在百年前,皇上的手中就握有一支秘密培養出來的親兵。
親兵名為鷹衛,具體數量無人可知,在何處駐紮也除了當時的皇上外無人知曉。
鷹衛世代傳承,隻聽命于當朝握有鷹符之人。
按理說,此代鷹衛應當隸屬于祁琮。
可祁琮的皇位本就來得名不正言不順,先皇臨終前,甚至都未曾告訴祁琮世間尚有鷹衛的秘密。
而據祁骁所知,鷹衛的所屬權,早在祁仲十六那年就被先皇交給了他。
先皇死後,若非鷹衛護主,過得稀裡糊塗的祁仲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。
祁骁初步估計,鷹衛的數量應當在六十萬甚至以上。
而宿城目前的軍力隻有不到三十萬。
有鷹衛作保,不說直接改朝換代,祁仲想要全身而退還是不難的。
仿佛是被鐘璃難以置信的神情取悅到了,祁骁好笑地說:“祁仲是先皇認定的皇位繼承人,能被先皇如此看重的一個人,阿璃該不會真的以為,他真的就是個蠢貨吧?
”
祁骁和祁仲的關系是不錯。
可也從不缺少對對方的提防。
若不是祁琮從中阻梗搶走了祁仲的皇位。
此時坐在皇位之上的人是祁仲的話,祁骁還真不敢說,自己能有應對祁琮來得那麼輕松。
就光憑着祁仲能不聲不響地隐瞞鷹衛一事,至今不被任何人察覺就可看出,祁仲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。
鐘璃聽完後久久無言。
過了半晌,她才心情複雜地說:“好吧,是我高估你們的兄弟情了。
”
祁骁哈哈大笑了起來。
他眼中多了一股莫名的唏噓,擡頭望着晚霞遍布的天際,默然無聲。
鐘璃看了他一眼沒忍住,問:“如果,我是說如果。
”
“如果皇上真的被推翻了,你會和恭王為了争什麼而反目成仇嗎?
”
恭王之前不曾出手,或許真是因為心灰意冷對皇位沒興趣。
可事到如今,誰又能保證,他依舊沒興趣?
大褚如今一分為二。
除卻宿城名存實亡的皇上,唯一還有抗衡可能的人就隻有祁骁和恭王。
至尊之位,天子之尊。
世間能有幾人不為這樣的榮華心動?
祁骁聞言微微一怔,扭頭看向了鐘璃。
“阿璃想當皇後嗎?
”
鐘璃翻了個白眼。
“不好意思,沒什麼興趣。
”
祁骁樂出了聲。
他抱住了鐘璃的腰,将下巴抵在了鐘璃的肩上慢悠悠地說:“阿璃要是想要,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,我也會去給你搶回來。
”
“可你既不想要,我平白搶那玩意兒做甚?
”
鐘璃聽他說得像山大王似的,禁不住撲哧一笑。
她說:“那你就不想當皇上?
”
祁骁不屑地撇嘴。
“我對自己被叫做暴君,不知多少代後的子孫被叫做亡國之君的事兒不感興趣。
”
鐘璃霎時無言以對。
鐘璃無言的時候,祁骁還在絮絮叨叨的。
他說:“我引起今日這局勢,本就不是為了那所謂的至尊之位。
”
他隻是看不慣這樣腐朽的王朝制度。
見不得自己的仇人對自己指手畫腳。
他想要的,從來都隻是那幾個人名正言順地死去。
在他父王母妃的靈前忏悔。
至于他達成目标後,這天下又應當如何,那就與他無半點幹系了。
祁骁很不負責任地說:“到時候我就與阿璃去遊山玩水,想去哪裡都行。
”
鐘璃哭笑不得地挑眉。
“那孩子呢?
”
祁骁正色:“阿璃,我五歲起就不在爹娘跟前了,咱們的孩子應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。
”
鐘璃無語至極。
祁骁振振有詞:“五歲太大了,我覺得三歲,不,兩歲就可以把人送到大長公主那裡去了,大長公主極喜歡孩子,必定不會虧待他們的,等他們長大了,我們……”
鐘璃涼絲絲的提醒想象美好的祁骁,說:“等他們長大了,可能就不想認你這個不靠譜的爹了。
”
祁骁尴尬地頓了頓,外厲内荏地說:“他們敢!
”
鐘璃無比真誠地點頭,說:“你相信我,他們真的敢。
”